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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衡也赶回家时,警察已经在他家的后院拉起了封锁带。

    院子里母亲种的梨花树,花瓣落了一地,浸泡在前一天的雨水里,直至溃烂。

    刚踏进院子,给他打电话的警官把他拦了下来,然后把他带到了客厅。

    尽管房间不大,家具拥挤在一块,但母亲总是把家里打扫的很整洁,桌面上一尘不染,只是衡也没有在房间里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。

    少年满腹的疑问,他茫然的立在那,某一瞬间,忽然感知到了什么,心跳加速,左眼皮也跟着跳了起来。

    警官看他一眼,“你妈妈从树上摔了下来,邻居把她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没有呼吸了,一个腿脚不好的人,怎么会想不开去爬树呢,你知道是为什么吗?”

    为什么。

    衡也想起来,最近他一直在咳嗽,被电话里的母亲听到了,她笑着叮嘱他注意身体,等他从学校回来给他煲冰糖雪梨羹。

    “节哀顺变,孩子,这不是你的错,谁都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。”

    警官叹息一声,抬手,在衡也肩膀上拍了拍,“我们替你找到了亲生父亲,他有义务在你成年前赡养你。”

    衡也低头,视线落在第一页的照片上,认出了那个人。

    有次学校开家长会,衡也见过。

    他走过来,和母亲打起了招呼,“玲玲,你小孩都这么大了啊。”

    母亲点点头。

    然后衡也听到那个男人又问,“你叫什么名字啊?小朋友。”

    “我叫…”衡也刚要开口,就被母亲打断,拉着他的手,说还有事,先回去了,下次聊。

    警察局的人离开后,江玲的尸体也被运走。

    衡也一个人走进后院,梨子树下散落着一些新鲜的梨子,表皮只有一点细微的刮痕。

    少年蹲下来,捡起那些梨子,一个个咬完,咽下。

    夜间他发起高烧,咳出血。

    第二天,衡月在学校没有见到衡也。

    听学校的老师说他母亲去世了,那个阿姨,衡月是见过的,笑起来总是很和煦的一个人,脸颊还有两个浅浅的梨涡。

    衡月跟老师请了假,去衡也家找他。

    衡也给过她备用钥匙,衡月直接开门进去了。

    衡也站在她对面的窗边,外面天色暗沉,少年清俊的面容显得寡淡又苍白。

    她停下脚步,双手抱住他的腰,在他后背轻拍了两下。

    “衡也...是我衡月,我来啦。”

    少年侧过头,像是大海中的盲龟找到了自己的浮木,他把下巴压在她的肩膀上,很用力的抱住了她。

    但很快,他就推开她。

    “你怎么了?”

    她仰着头,眯起眼去分辨他脸上的神情。

    一滴水珠落在她的手臂上,可是外面现在没有下雨。

    房间内昏暗不清,她听到衡也呼吸哽咽,强忍着不出声但还是忍不住的那种哭。

    那是衡月第一次见他掉眼泪。

    衡月惊慌失措地仰头,想去亲他的眼睛,被他再次推开。

    在她面前习惯性微弯的唇此刻只牵出一线,几不可见。

    “衡月,我们分手吧。”

    衡月愣住了,不知所以然的看了他几秒,像是没听见一样,又伸手去要他抱。

    衡也咳得厉害,手指握拳抵在唇边。

    衡月抱住他的腰,聆听他胸腔内越来越快的心跳声,“身上好烫。”

    她叫来家庭医生,衡也住的小区很偏,许医生找不到进来的路,衡月下楼把他领了上来。

    “许医生,呃他生病…”衡月喘着气。

    “什么时候,开始的?”许医生两手插在休闲服的口袋里,凝视衡也苍白的脸,慢慢地问。

    衡月想了想,“咳嗽大约是在几个月前,这段时间越来越严重了,发烧的话我是今晚知道的。”

    许医生没有大型机械设备,粗略给他听诊,又量了体温,触诊他下颌有好几个按不动的硬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