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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徐历延第二天一早开车离开了。

    隋桥如愿以偿,他卑鄙地利用约定赶走了徐历延,短暂地让他们回到了安全区。

    他从卧室走到阳台,从最角落的地方搬出了那盆已经死了的仙人掌。

    这盆仙人掌跟着隋桥从家里到2701,再回到家里。死在半路,却落叶归根,在隋桥看来,这也算是不错的结局。

    他把仙人掌塞回角落,站在原地晒太阳,今天是难得的好天气,隋桥想,他也应该开心一点的。

    关上阳台玻璃门的瞬间,隋桥鬼使神差地停住了,他拨开挡住视线的琴叶榕,安静地注视着花盆里那颗枯烂黯淡的仙人掌。

    徐历延去了半山别墅,身上的T恤还是昨晚那件。

    他在客厅坐了一夜。

    他开始思考到底是什么让他和隋桥不得不分开,如果只是简单的视频,他们何至于走到这个地步?

    徐历延确认隋桥爱他,也需要他,可最终还是选择远离他。这是悖论,他无法理解,也无法赞同,但他比任何人都渴望答案,胜过于追寻长大的谜底。

    徐历延开上山的时候被阳光刺得睁不开眼,他有点高兴地想,今天是个好天,或许老天也在帮他,但下车的时候他认为这种猜想不准确,应该是,院长在帮他。

    梁芫下楼梯的时候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徐历延,有点诧异,又觉得情理之中,他们是该坐下来好好聊一聊。

    “喝点什么?”

    梁芫走进厨房,拿出来两个装好冰块的玻璃杯。

    徐历延指了下酒架上的酒,“最上面那个。”

    麦卡伦璀璨。

    梁芫打了个响指,“黑M,眼光不错。”

    “这么早就要喝威士忌吗?小延,肚子会不舒服的。”

    她状似贴心地问了一句,却倒好了酒递到徐历延面前。

    徐历延没碰酒杯,坐在沙发上划他的打火机,和上一次来这里的样子如出一辙,让梁芫无端生出些不适。

    徐历延把打火机的火吹灭,开口问梁芫:“你的公司怎么样?”

    梁芫抿了一小口酒,回答徐历延:“很好。”

    徐历延点点头,掏出手机点开视频开始播放。

    梁芫听到撞击声吓了一跳,她大概猜到是什么视频,轻蔑地笑:“隋桥给你看的?”

    徐历延摇头,面无表情地把手机声音调大,又重播了一遍视频。

    “你想说什么?车祸的事你之前不是已经知道了?”梁芫开始不耐烦了,从桌上拿过手机摁了暂停,双手抱在胸前,好像在等着徐历延跟她翻旧账。

    “你确定不看了?”徐历延的语气很惋惜,边喝酒边劝梁芫好好考虑。

    见梁芫没有反应,他把手机拿了回来,放进口袋里。

    “李律死的时候,“徐历延顿了一下,“也和我一样,知道路段监控是坏的吗?”

    梁芫的脸色唰地一下变白,声音不自觉提高:“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。”

    “所以我刚刚让你看视频啊。”徐历延靠回沙发,似笑非笑地盯着梁芫难掩慌张的脸。

    梁芫猛地反应过来那段视频并不是徐历延出车祸的监控,是李肃廷的。

    秦施的私人律师之一。

    “为什么不看呢?”

    “你有机会删除原件的,”

    “但看起来你不需要。”

    讨厌的打火机的声音又响起来了,梁芫烦躁得要命。她明明记得那个监控是坏掉的,徐历延怎么可能有视频?与此同时她又在后悔刚刚为什么自以为是地不看视频,错失掉删除原件的机会。

    “李肃廷的视频跟我有什么关系?”梁芫强装镇定,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酒。

    徐历延站起来,鼓了两下掌,像对她的回复进行表扬,但他说出口的问句让梁芫毛骨悚然,

    “你的私人律师不也姓李吗?”

    “你什么意思?”

    徐历延手指轻点两下耳朵,摊手表示:没听清。

    “你想做什么?”梁芫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,她隐隐有不好的预感,她的私人律师是姓李没错,但他已经消失一个月了。

    “你给隋桥视频是什么目的,我就是什么目的。”

    威胁人嘛,徐历延也知道蛇打七寸的,这句俗语并不是只能被梁芫特定使用。

    梁芫气得冷笑,他的儿子说了这么多,到头来还是为了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男人。

    “我威胁他什么了?我想想,是让他劝你结婚,还是让他挨完操以后早早滚蛋?”

    “我给的东西他努力一辈子也挣不到吧。”

    梁芫敲了下桌子,继续道:“那套婚房他住得不是很开心?几千块的礼金就换了一套房子,很值了。”

    徐历延拨动打火机的手停下了,他问:“还有呢?”

    “他不过听我的建议,离你远点而已,这算威胁吗?”梁芫也站起来,很疑惑地发问。

    “况且,你不也很开心吗?你回到妈妈身边,你的安全,财富都会有保障的。”

    她搭上徐历延的胳膊,温柔地告诉他:“耳朵也会有保障的。”

    徐历延沉默了很久,突然开口:“我刚刚把李肃廷的视频传给了罗总。”

    梁芫的手一下收紧,声音变得尖锐起来:“把手机给我!”

    “罗总查东西,要比我这种人快得多吧?”徐历延虚心求教,握住了梁芫想要碰他的手。

    徐历延的力气大得可怕,梁芫完全挣脱不了。

    “妈妈,你在怕什么?”

    他把梁芫扔到沙发上,声音很轻地问他的妈妈,在怕什么呢?

    是怕撞死李肃廷的事情被发现,还是怕别的?

    “录音是真的,但遗嘱无效。”

    录音遗嘱的成立,必须要有两名以上的见证人,秦施生前的那份录音有内容,有日期,但见证人只有两位,李肃廷,和李越。

    但他给罗任智的录音里,是有三个见证人的,假的是第三个人的声音,而不是整份录音。

    而罗任智告诉他,梁芫给的证明里,检测出来秦施的声音是伪造的,很明显,梁芫之前不知道有这份录音的存在。

    但她还是慌了。

    “秦施没有遗嘱。”梁芫反驳徐历延,努力克制自己的声音不发抖。

    “是吗?”

    “可李律不是这么说的。”

    徐历延很早就见过李越了,甚至在一切事情都没发生之前。

    他的记性一向很好,李越的孩子是隋桥教习班的学生,他见过李越开车来接孩子,车是一辆很普通的大众迈腾,但左边反光镜的后盖有凹陷,驾驶座那边的门还掉了不少漆,在黑色的车身上很显眼。